乔兆军（枣阳）

水稻是家乡的主要农作物。一季水稻，保障一家人的口粮，马虎不得。“立夏插秧家把家，小满插秧普天下”。小满一到，家家户户便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插秧来了。

插秧看似简单，做好其实不易。手脚要配合好，左手分秧，右手插秧，眼睛瞄准行距株距，腿脚把握沟垄曲直。要插得横平竖直，这样秧苗既便于透风，又可以均匀吸收土壤营养，增加收成。

大伯是插秧能手，看他插秧是一种享受。只见他左手握秧把，将秧苗推作斜状，拇指和食指一挑，一棵秧苗便从秧把中剥离出来，右手三指拿捏秧苗，用中指斜抵秧根，像小鸡啄米似的，迅速下插，一棵棵秧苗便直立于田中，横成排、竖成行，直得像木匠弹出的墨线。

乡下的秧田大小不均，形状各异，为了避免插下的秧苗杂乱无章，父亲会提前准备好秧绳和两根长短相等的竹棍，在田埂的两端量好间距并固定秧绳，沿着秧绳插好一趟，接着再量好间距沿着秧绳插好一趟，如此反复，名曰“打趟子”。打好趟子，整个稻田被划分成若干相等区间，每个区间就是一名插秧者的“舞台”，一趟插完，直起身子，插过秧的水田星星点点，一地绿芽，赏心悦目，满足感油然而生。

老家有句俗语：女人怕生娃，男人怕倒爬。“倒爬”就是插秧，因为插秧时人得一直弯着腰，左手分秧苗，右手插秧，一边插一边往后退，其间再累也没处搭下屁股，连站一会儿都是奢侈，时间一长就会腰酸背痛。

这辛苦我深有体会，几天下来，身体就感觉像散了架一般。所以，每有秧事，母亲总要想方设法地改善一下生活，我们爱吃的腌鸭蛋是少不了的，餐桌上也多了父亲爱喝的酒。母亲偶尔还会杀一只鸡，买一两斤肉回来，犒劳我们。

一天劳累下来，坐在田埂上，看着原先白浪浪的水田，眼前已是绿意连天，醉人眼帘，仿佛看到了秧苗正争先恐后地分蘖、吐穗、扬花、灌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