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洋县实验初中七（3）班 马伊晨 指导老师 杨娟

满目都是铺天盖地的黄土。

温度降到冰点，寒风簌簌地扑在面颊，像刀子刮开皮肤。空气中，有烟味钻入鼻腔——这是老家大西北。

无垠的山把我困在那村庄。于是，从被爸爸在凌晨拉上车开始，还幼小的我撕心裂肺地哭闹。直到汽车停在土房门口，一双老树皮般的手摩挲上两颊，擦得脸生疼时，我才从梦里醒来。

“丫头？”她的声音轻轻地，带着小心翼翼。我睁开一只眼悄悄打量她，朦胧中出现一张紫头纱包住的蜡黄干瘦、爬满皱纹的脸。我嚎啕大哭：“你不是奶奶，我要我的奶奶！”

爸爸妈妈慌成一团，奶奶却听不懂普通话，她只知道女子哭了：“丫头是不是饿了？不要哭呀，想吃什么同奶奶说。”

“我要我的勺子，我要我的碗……”我不断地哭喊，奶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，最后我的大闹汇成一句：“我想吃玉米。”

奶奶刚听到回答心花怒放，但又犯了难：“从哪儿弄玉米呢？”我指着门框上挂着的干玉米，奶奶思忖一会儿，取下一根走入厨房。

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风干的玉米煮不了，但她一个人守在厨房几个小时。不知道这几个小时我是怎么熬过的，可能还在哭闹、可能睡了一觉、可能走进几个房间看到盆中冻成冰的水、冻硬的衣服……我只记得在炕边的窗口中看到奶奶走出厨房，在风中走向隔壁邻居家。寒风灌入她的衣领、袖口，她佝偻着身子，像在宣泄咆哮的暴风里被吹弯的古木。奶奶借来三轮车，随着一阵启动声消失在我的视野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奶奶再次坐在炕边，头纱、大披肩被吹乱，鼻尖、脸颊通红一片……脸上却笑盈盈地，仓促拿出夹在腋下的烤玉米，哆嗦着手递过来。她的大袄、指尖都是冰凉的，唯独那玉米滚烫，从指缝暖入我的心尖。

房间很安静，奶奶无声地烧炕、扫地，我的泪水也无声地掉落。

“阿依舍——”又是奶奶的呼唤，在离开时，“夏天回家看我们哦！”

于是，我开始期待每一个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