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西云
“芒种忙,三两场”,芒种后,农田里大部分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。
父母晚年不再种地,但是对土地和粮食的感情丝毫未减;刚有人家割完麦子,他们就张罗着去拾麦。
以前割麦是用镰刀,割过的麦田里会留下一些散落的麦子。现在,几十亩麦田黄灿灿一眼望不到边,一台大型收割机只需半天就能轻松完成收割。收割机“轰隆隆”过去后留下齐刷刷的麦茬,也留下一些倒伏的麦子和被太阳晒焦落在地上的麦穗,还有一些大型收割机无法到达的地带,如树木与树木之间的空隙、不规整的地头等,一些长在犄角旮旯的麦子,需要再用镰刀收割。收麦,是农民一年最忙的季节,人们已经顾不得这些边边角角的麦子了,索性留给拾麦的人。所以,父母拾麦有时带着一把剪刀,遇到那些带杆子的麦子就用剪刀把麦穗剪下来,而不必用手拉扯。
麦田被太阳晒得滚烫,一脚踩上去便发出“噗噗”的声音。天空没有一丝风,树叶被太阳晒的蔫吧起来,一张一张无精打采地耷拉着。
母亲干活利索,眼疾手快,她沿着麦垄,专检那些落在地上的大麦穗。父亲干活仔细、缓慢,拾麦时总是蹲在一个地方不动,捡完大麦穗,再捡小麦穗。麦穗拾完后,父亲还会将掉落在尘土、麦茬里的麦粒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在手心吹,吹干净后才放在篮子里。篮子用细竹篾编制,里面缝有一层布。
母亲不一会儿就拾了满满一大篮子麦穗回到树底下歇息,父亲还蹲在那里吹手里的麦粒。母亲大声喊他过来,父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来到大树下。
两个人坐在大树下歇凉,打开从家里带来的水瓶和馒头,凑合着吃一顿,又顶着太阳去拾麦子。
太阳下山的时候,他们回到家里。回家后第一件事不是歇息,也不是吃东西,父母总是先要拿出一块塑料布或者席子铺在门前的太阳下,把拾回来的麦子薄薄地铺在上面晾晒。晾晒后捡去上面的碎麦秆、杂草,先用簸箕簸,再用筛子筛。
整个麦收季节,父母的电话都很难打通。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打通了,听到他们在空旷的田野里大声喊:我们正拾麦哩!声音里充满了自豪和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