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万国

金色的阳光，穿过漫漫蒸腾的云雾，穿透山水、田园、农庄。半山坡上，掩映在茂密丛林中的红砖红瓦房的四合院里，忙碌着杀年猪的身影。两头各三百多斤的土黑猪经过放血、吹气、烫毛、褪毛、开膛、分解等工序，变成即将熏腊货的食材。

年近八旬的老贺和老伴，看着鲜美敦实的猪肉，高兴得脸上的皱纹像花儿开似的。“今年过年，三个丫头熏腊货、灌灌肠、烧红肉的肉有了。”

老贺家住在枣阳市平林镇高家冲村，三个女儿已先后出嫁。多年来，他一直用一瓢糠一瓢水的土办法养猪。年前把猪杀了，自己留一点，大部分都是分给三个姑娘家。

老贺家杀年猪的场景，勾起了我对从前农户养猪、杀年猪、办年货的回忆。过去，我们村里几乎家家养猪，少则一两头，多则三四头。用米糠或麦麸，加一些菜叶或野菜、树叶，用潲水搅拌喂猪。农户养猪都是散养，猪白天在山坡上放，到吃食时回来吃，放累了就拱进猪圈棚里睡。那时的农户比着养猪，看谁养的猪多，看谁养的猪大，看谁过年杀的猪大。

杀罢年猪，接着就是灌灌肠、熏腊肉、烧红肉。这可是我们枣阳南部乡村农人的拿手好戏。经过熏烤过的灌肠，看起来颜色黑红，吃起来味道鲜美；经过熏制的腊肉，看起来肉皮发红肉瓤发亮，吃起来越嚼越有劲道，越嚼越香，回味无穷，而且保质期一年都没问题；经过烧制的烧肉，看起来肉皮发红发皱宛如花纹，肉瓤发亮，吃起来腻而不肥美味可口。农户人家年三十吃团年饭，还会用腊猪头煮熟了烧香敬老爷，祈祷来年发大财。

我问老贺：“你们村里有多少家还在养猪？”他想想说：“可能没有几家，好多年农户都不养猪了。”我好奇地说：“过去俗话说，穷不丢书，富不丢猪，为啥现在农户不养猪了？”他说：“养猪风险大，再一个市场上的猪肉比自己养的猪肉便宜，农民算账不合算。”

老贺这几年养猪的确不容易。夏天气温高，他起早贪黑挑水泼猪圈给猪降温，保持猪圈清洁卫生，夜晚给猪点蚊香驱蚊虫；到了冷天，给猪圈垫草，用塑料薄膜盖圈，力求保持猪圈温暖。

老贺家那杀年猪的美景及老贺那憨厚、勤劳、脸上布满皱纹的形象，给我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