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06月11日

折耳根

魏群夫

折耳根又叫鱼腥草,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鱼腥味儿。这味儿,有人趋之若鹜,有人避之不及。

鱼腥草喜水、喜阴,潮湿的地方大多有它。

母亲年轻时喜欢采鱼腥草,换零钱用。春上的时候,河边、渠边的鱼腥草陆续冒出头来,不采。待叶子长到寸许高时,稍微老些时,母亲从地里回来路过,弯下腰,顺手采一把,只取叶,不拔根,有时能采一大抱。回家后抖开,放到场子里暴晒,晒干后收起,一叠叠堆起来,凑够一捆了,一肩扛到街上去,卖给百货公司。鱼腥草收了做什么,我们并不知道,有人说作药材。

我们小时候都不吃鱼腥草,家乡遍地是野菜,荠菜、蒲公英、马兰头,这些够打牙祭的了。

二十多岁时,我到一个边远乡镇上班。这地方有人吃鱼腥草,但只吃根,吃叶的极少。年根儿脚下,扛把锄头,到水边、渠边,挖地一尺,刨出尚在冬眠中的鱼腥草根,洗净、去虚、切段、凉拌、装碟,置方桌上,坐火垅边,夹一撮儿入口,嚼着脆生生的,满齿清香。有此小佐,可以多喝几杯酒。

虽然有鱼腥味儿,但我从一开始就不排斥它,慢慢爱吃了,没有它,似乎差一味儿。于是,每年回老家过年,哪怕冒着风雪,也要出去挖一点儿回来。母亲嫌我挖的根太瘦,又长了一身虚根,就在园子里留了一块空地,专门种了竹席大的一片。自此,想吃了,不用到处找,直接到园子去刨。把鱼腥草当菜种到园子里,是我们那个地方的首创。

这块鱼腥草我们吃了好几年,一锄头下去,再向上一勾,尽是盘根错节的鱼腥草根,彼此纠缠着。留一小块不挖,来年又串联成一大块。母亲去世后,鱼腥草地块被荒废了。

每年春上,有乡下人提一小篮,站在路边叫卖,一把把新鲜的鱼腥草带着红芽,生机勃勃的样子,看到它,我又想起了母亲。

--> 2025-06-11 7 7 农村新报 content_317103.html 1 折耳根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