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山县白石坳小学四(1)班 王昕逸 指导老师 伍向军
在我的小书桌上,有个胖嘟嘟的青花瓷笔筒,像穿着蓝白条纹衫的小胖子。它是去年生日时,爷爷从老柜子最深处捧出来的。记得那天爷爷戴着老花镜,用绒布擦了又擦,阳光穿过他花白的头发,在笔筒上洒下跳动的光斑。
笔筒比我喝水的杯子还要高半头,圆滚滚的肚子能装下二十支铅笔。雪白的釉面像刚出锅的汤圆皮,摸着凉丝丝的。蓝花纹从瓶口到瓶底排着队跳舞:最上面是打着卷儿的藤蔓,像妈妈烫的波浪卷;中间开着五朵胖莲花,花瓣儿叠成小裙子,花心还顶着蓝宝石般的露珠;最底下荷叶你挨着我、我挤着你,有的像撑开的小伞,有的像害羞的贝壳。每天早晨,我都把削好的铅笔轻轻插进去。笔筒肚子里会发出“叮叮”的轻响,像在说“早上好”。
寒假那天,我趴在桌上画莲花,笔筒突然“咔嗒”晃了晃。原来调皮的猫咪把绒线球踢了过来,笔筒骨碌碌滚到地毯上。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,却看见它完好无损地冲我咧嘴笑——哦,是瓶身上那道弯弯的冰裂纹在反光,像爷爷笑起来的鱼尾纹。爷爷说这裂纹叫“开片”,是瓷器变老的皱纹。“你看这裂痕多像树枝呀。”他粗糙的手指抚过细纹,“每道缝里都住着故事呢。”现在我总盯着那些裂纹发呆,想着三百年前哪个小工匠画歪了莲花,烧窑时紧张得直冒汗;想着七十年前它怎样躲过战火,在木箱里和爷爷的课本作伴。
上个月美术课,老师教我们用青花颜料画画。我小心地蘸着蓝墨水,在宣纸上描了朵歪歪扭扭的莲花。晚上把画塞进笔筒时,月光正巧落在瓷瓶的莲花纹上,纸上的丑莲花和瓷上的美莲花影子叠在一起,就像小娃娃牵着老奶奶的手。 现在我的笔筒里除了铅笔、橡皮,还藏着春天捡的银杏叶、海边拾的贝壳。每次爷爷来电话,我都要举着笔筒凑到话筒边:“爷爷听,海浪住在贝壳里,秋风住在叶子里,您送的故事住在青花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