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11月12日

故园柑黄十一月

叶俊

十一月了。这时候,最念想的,是故乡屋后那几棵芦柑树。

故乡的芦柑,是有些野趣的。屋后那几棵,是爷爷多年前随手插下的枝条,谁想竟活了,且一年比一年茂盛。树身不高,枝干却虬曲得很有姿态,瘦硬里透着精神。

到了十一月,别的树都渐渐萧索了,它们却热闹起来,青皮上开始泛出些许黄意,过了立冬,那黄便浓烈起来,在疏疏的枝丫间藏着掖着,却又忍不住要探出头来。

芦柑结得密,三五簇拥着,把枝条都压弯了。有的性子急,已经熟得透透的,有的还带着点青,在黄底子上晕开一抹绿意,倒像是未熟的杏子。它们不怕霜,经了霜的芦柑,反而更添了几分清甜。

摘芦柑要用手轻轻托着,顺势一扭,嗒的一声便下来了,带着一小截青梗。新摘的芦柑,皮上还沾着些许白霜,凉津津的。剥开时,掰一瓣放进嘴里,汁水丰盈得惊人,甜里微微透着酸。爷爷常说:“吃东西要有个回味,太甜了反倒没意思。”

爷爷侍弄这些芦柑树,春天要修枝,夏天要除虫,从不用什么药水。他最得意的时候,便是邻居来讨要柑苗,或夸赞果子甜。

现在想来,爷爷种的不是树,是一种日子。那种慢悠悠的,与万物相看两不厌的日子。

芦柑熟时,左邻右舍都能分到一些。用竹篮装了,一家一家送去。这似乎成了不成文的规矩,好东西要大家尝。祖母会把品相最好的芦柑,用软布一个个擦净,摆在堂屋的桌上,说是“看果”,要看到过年呢。那些芦柑摆在盘里,黄澄澄的,给素净的堂屋添了不少暖意。

吃不完的,祖母便细心地把皮剥下,放在竹筛里晾着。柑皮干后,成了陈皮,泡茶、炖肉都是极好的。瓤瓣则一瓣瓣分开,用白糖渍了,封在玻璃罐里。冬夜读书时,挖一勺冲水,满屋都是柑香。

--> 2025-11-12 7 7 农村新报 content_331967.html 1 故园柑黄十一月 /enpproperty-->